张老师有事请假，临时跟我换了上午第一节课。为提高课堂效率，我在学生吃早饭时，提前把精选的习题抄在黑板上。当我抄到第三题时，学生们陆续吃完早饭回来了，班上最爱吃零食的女孩小A也笑嘻嘻地走进了教室。我用眼角的余光一扫，发现她手中拿了一块面包和一个卤鸡蛋。我心中立刻就来气了：昨天班会上还强调不要在教室吃零食，今天你就明知故犯！
我板起脸，扭头冲她吼了一句：“怎么又买零食？我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吗？给我站到后边反思去！”说完，我继续抄题。
可是小A不仅没有站到教室后边反思，反而朝我走过来，脸上竟然还挂着笑：“老师，我……这块面包和卤鸡蛋，是我给您买的。”她陪着小心，说话没有了平时的伶牙俐齿。
听到这儿，我更加气愤了：“你人虽小，脑筋转得倒挺快呀！我发现你买零食，你就说是给我买的，若我没发现呢？”
“我……老师，我真是给您买的！”小A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，眼泪也跟着流下来，“早上我听到您和张老师商量换课，您说早饭时要在黑板上抄习题，第一节上课要用，下课再去吃饭。可是，老师……您不能挨饿的！”说到这里，她更委屈了，小声抽泣起来。
我诧异地想：“她怎么知道我经不住饥饿？”我没有吭声，又听她说道：“那天，我到办公室，正碰到您和老师们在说您身体不好，有低血糖，经不住饿……所以我刚才就想，买点儿吃的给您先填下肚子……”
泪水在我眼中打转，最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，这是我第一次在学生面前哭。
后来，我看到我班的学生在日记里这样写着：“陈老师哭了，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陈老师哭，我们心里都很难受。我们不怪老师，老师苦口婆心跟我们讲好多次了，不让我们吃零食，她是为我们好，她还是我们的好老师……”小A也在日记里写道：“陈老师错怪了我，可她哭了，我知道，老师是因为错怪了我而难受，可是我并不生气，我反而很开心。从今以后我发誓：不在学校吃零食。”从那以后，我再也看不到哪个学生在教室里吃东西了。
那天早晨发生的事，时常在我心头回放。我不断问自己，为什么一看到小A手里的零食，就想当然地认为她又违纪呢？当她明确告诉我那些零食是给我买的，我却条件反射般地认为她在撒谎。也许，班主任的角色让我习惯了从“管”的角度去看待学生的行为，习惯了给学生“挑错”，以至看不到学生身上那些善良与美好。当我们总是抱怨学生不懂感恩时，是否反思过自己，我们给了他们表达爱的空间吗？
（陈波 湖北省丹江口市凉水河中学 442704）
